我们的感官会撒谎吗?唐纳德·霍夫曼的反现实案例

我们感知汽车、火车、苹果和熊，是因为这个世界是由汽车、火车、苹果和熊组成的——这是一个多么明智、简单的故事。当然，即使我们没有看到它们(或听、闻、尝或触摸它们)，这样的物体也是存在的。

诚然，我们的感知系统并不能始终如一地为我们提供外部世界的准确表征。他们有时的确会欺骗我们。知觉科学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感官通过产生虚幻的知觉而使我们误入歧途的许多方式。

我们大多数人都注意到，月亮在地平线上比在夜空的天顶上显得更大。我们知道，如果我们看了一会儿瀑布，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周围环境的一个相邻特征上，后者似乎在向上移动(与水下落的方向相反)。然而，即使考虑到它们容易产生幻觉，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仍然相信我们的感官，并根据它们的输入做出无数的决定。

事实上，作为一个物种，我们仍然在讲述这个故事，这足以证明我们的感官必须从根本上是真实的。因为如果他们给我们提供了一种严重错误的现实观点，自然选择的进化将在很久以前把我们从这个无情的星球上清除掉。此外，我们可以推测，与感知能力较差的人相比，那些感知器官与物理世界的客观属性很好地协调的人有更好的生存机会，并将他们的基因遗传给他们的后代。

David Marr(1945-1980)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心理学教授，他关于人类视觉的书(1982/2010)在计算神经科学的发展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他完全赞同这样的观点，即我们的感觉系统通常“对那里的东西进行真实的描述”，进化逐渐塑造了我们对世界的感知理解，使其朝着越来越准确的方向发展——尽管偶尔会出错——对现实的看法。这仍然是认知科学家关于感知-现实关系的主流观点。

霍夫曼的知觉界面理论

唐纳德·霍夫曼(Donald Hoffman)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生，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在马尔的指导下完成的。霍夫曼是加州大学欧文分校认知科学系的教授。他还在哲学系、逻辑学和科学哲学以及计算机科学学院担任联合职务。

霍夫曼在他的领域写了许多文章和书籍，他的观点可能是最全面的反对现实的案例（２０１９）．他的主要论点与公认的观点相反。我们的感知装置——以及其他物种的感知装置——并不是由进化而形成的，朝着对物质世界的逐渐真实的表现。事实上，“感知真相会使我们的物种灭绝”(霍夫曼，2019年，第8页)。

进化在某种程度上塑造了我们的感官，从而增加了我们的生存机会。但根据霍夫曼的说法，这是通过隐藏真实世界真相的感觉系统实现的，相反，它为我们提供了能够有效执行行动的感知，从而最大限度地提高我们的生存适应性。

霍夫曼用了一个简单的比喻来说明这一观点。一个包含你的电子邮件的文件会在你的电脑上显示出来，比如说，一个位于桌面界面中心的蓝色矩形图标。因此，您是否应该假设您的邮件是蓝色的矩形并且位于计算机的中心?你知道的。计算机文件没有颜色、形状、空间位置。它们“实际上”由一组电路、电压和软件组成。但你想在每次发送电子邮件时都手动切换电压吗?你最好使用一个简单的桌面图标，虽然隐藏了计算机内部工作的真相，但能让你高效地执行任务。

就是这样。“进化赋予了我们隐藏真相的感官，并显示出我们生存到足够长时间以繁衍后代所需要的简单图标”(同上，第8页)。空间，一个看似自然世界的基本属性，只是“你的桌面——一个3D桌面”。而填充在这个空间中的实体——星星、动物、汽车和摩天大楼——只是“你桌面上的图标”。

这些图标不能从字面上理解，但必须认真对待，因为我们的生活取决于它们在我们感知领域的出现促使我们采取的行动。“你不需要真相，”霍夫曼说，“感知真相会让我们这个物种灭绝。你需要简单的图标来告诉你如何行动并保持活力”(第8页)。

就像电脑屏幕上的图标可以帮助你保存电子邮件的草稿，而不必弄清楚电脑是如何执行任务的，感知(图标)一辆车在街上向你疾驶，会促使你迅速采取规避行动，以保住性命。相反，如果你试图在行动之前弄清楚图标下的复杂现实，你肯定会死。

简而言之，这就是霍夫曼感知界面理论(ITP)的核心原则。使他的理论引人注目的是，霍夫曼没有仅仅通过传统哲学辩论中基于语言的论点来支持它，而是试图在进化博弈论的背景下从数学上证明它(由Chetan Prakash帮助)。(博弈论在种群生物学中的应用是由约翰·m·史密斯和乔治·r·普莱斯于1973年提出的，见乔纳森，2018年)。

他的适应性胜过真理定理证明了进化并不能促进真实的感知;它实际上熄灭了它们。更确切地说，自然选择促进了完全隐藏了真相的感知，但却指导了有用的行动。霍夫曼从这个定理中得出的一般结论是:“空间、时间和物理对象都不是客观现实。它们只是由我们的感官提供的虚拟世界，帮助我们玩生活的游戏”(第11页)。

怀疑感官的悠久历史

在西方(和非西方)思想中，我们的感官不能告诉我们真相，不能告诉我们全部的真相，只能告诉我们外部世界的真相。回想一下，例如，柏拉图的洞穴寓言(在他的第七卷共和国(约公元前360年)，根据这种理论，我们的感官只能让我们感知真实现实的闪烁阴影。在他之前，巴门尼德(公元前515年)谴责世界的表面变化是虚幻的。

在更近的时间里，在科学革命开始的时候，伽利略已经否定了，关于构成我们日常世界的“物质”，任何这样的物质都应该是“白色或红色，苦味或甜味，吵闹或沉默，有甜味或恶臭……我认为味道、气味和颜色…只存在于意识中。因此，如果生物被移除，所有这些品质都将被抹去和消除”(Galilei 1632;见戈夫，2019年;Quester, 2020)。

然而，请注意，尽管柏拉图和伽利雷都同意我们的知觉是主观的建构，但他们仍然在重要的方面描绘客观世界的存在。在柏拉图的寓言中，影子在某些方面仍然与投射它的物体相似;在伽利略的思想中，任何“物质”都具有客观的物理属性，如大小、形状、在空间和时间中的位置、运动和数量。

霍夫曼的理论免除了这一切。我们的感知世界被认为是一个界面，其中空间和时间——甚至是闵可夫斯基和爱因斯坦的时空——提供了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代表我们日常物品的图标出现了。它们在外部世界中都没有客观的关联;它们的出现只与能增强我们健康的东西有关。

事实上，时空不仅只是一个桌面界面;它的图标也是如此。即使在更深层次上，这些构造仍然不能代表客观现实。甚至原子和分子，基因和神经元，行星和类星体——许多现代科学的东西——本质上都属于象征的层次。

这是否意味着科学无法超越界面，从而永远限制我们对现实的有用但最终是虚构的描述?(顺便提一下，请注意工具主义，这一有影响力的科学哲学最早是由皮埃尔·杜亨在1906年提出的——参见杜亨，1914/1978——主张科学理论不过是解释和预测现象的有用工具。)

在霍夫曼看来，科学家有机会通过超越知觉界面，放弃基于知觉界面的整个概念框架，来把握客观现实的各个方面。在他看来，过去几十年里，物理科学的一些经验和理论发展正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这包括量子力学质疑物理对象即使在未观察到的情况下也具有确定的物理属性值，以及正如物理学家尼玛·阿尔卡尼-哈默(Nima Arkani-Hamer)在2014年指出的那样，“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时空是不存在的，时空是注定的，必须被更原始的构建模块所取代。”这进一步表明，它里面的物体，正如经典物理学所定义的那样，也必须消失。因此，在霍夫曼看来，当代物理学的关键领域遇到了他在进化理论和感知科学的范围内发现的东西。

霍夫曼认为时空和所有的物体都是我们心灵的构造，这一观点的进一步结果是，它们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开始存在——又停止存在。霍夫曼指出，勺子是一个图标，当——只有当使用它的需求出现时，我们才会构建它。勺子的出现和消失不是一个随机事件;外在世界的某种东西可以引到它的知觉，但无论它是什么，它都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勺子。霍夫曼的观点与主教伯克利(1685-1753)的名言一致:Esse est percipi -存在就是被感知。

论意识实在论

霍夫曼认为，本质上，我们是有意识的个体;更好的是，“有意识的代理人”，不断地根据我们的标志性感知来决定和行动。但说到底，我们所接触的世界的终极本质是什么?外面到底有什么，如果有的话?是什么触发了我们的感官?

他的回答?越来越多有意识的代理人——有意识的代理人一直到现在。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只有两个意识主体的世界，我自己和你，读者。你是我的外部世界，我也是你的外部世界。我们通过互动来构建我们的世界。我们一个人的行为方式决定了另一个人的感知方式。我们可以设想一个宇宙，它有无限多的日益复杂的意识主体——其中许多是由个体意识主体的组合产生的——在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交换网络中相互作用。

霍夫曼致力于最终得出一种物理数学理论，能够解释意识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如何产生时空及其对象，这种解释必须包括物理学和生物学的主要理论的推导。祝你好运，霍夫曼博士!

霍夫曼将这种观点称为“有意识的现实主义”，但人们可以将其视为一种理想主义的变体，因为它假定意识及其内容是唯一和最终的现实。而且，同样，在西方主要思想家的作品中不难发现他的思想的某些方面的先驱-从巴门尼德和柏拉图到伯克利，康德，黑格尔和莱布尼茨，仅举几例-。他的观点对包括亚伯拉罕宗教、佛教和印度教在内的宗教思想体系也不是完全陌生的。但是构成他的方法的真正原创性——它可以重复——的是霍夫曼承诺将其作为一个基于数学的、可以实证检验的理论来阐述。

霍夫曼认为，他的理论可以帮助降低阻碍科学和精神之间卓有成效的互动的障碍。甚至上帝也出现在他广阔的理论视野中——作为一个无限的有意识的代理人，它的属性由科学的神学用数学来定义。甚至可能存在某种死后存在的入口，他既不肯定也不否认。他想知道，在死亡时，“我们只是从智人的时空界面中溜走了吗?”(p。181)。

感知的奥秘

值得注意的是，霍夫曼的知觉理论ITP并不需要采用意识实在论。它们是独立的理论，尽管它们可以连接到一个一致的理论框架中。这很好，因为我发现ITP引人注目，植根于感知科学，尽管是重新解释的。另一方面，有意识的现实主义在其目前的表述中，虽然在逻辑上是一致的，但完全是推测的，只是最广泛的概括。

在我看来，霍夫曼正试图发展一种关于感知的理论——更广泛地说，是关于意识的理论——试图超越最终仍以经典物理学为基础的主流理论。他的举动是值得的。认知科学最终将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当代物理科学要求我们对世界的思考方式以及意识在理解世界中的作用进行彻底的重新定位。科学哲学家大卫·查尔默斯(David Chalmers)称之为意识的“难题”，在解决这一问题上长期缺乏进展，或许与这种状况有关。这是另一篇文章的好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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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 杜亨(1914/1978)。物理理论的目的和结构。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
• 高夫，P.(2019)。伽利略的错误。万神殿的书。
• 霍夫曼，D.(2019)。反对现实的案例:为什么进化在我们眼前隐藏了真相。W. W.诺顿公司
• Marr D.(1982/1910)。视觉:对视觉信息的人类表示和处理的计算研究。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
• 乔纳森·牛顿(2018)。进化博弈论:复兴。游戏，9(2):31。
• 奎斯特，J. P.(2015)。我们看到的是世界，还是世界的地图?检索自://www.ushhc.com/humanities/Of-Panthers-Poets-and-the-Marvels-of-Our-Visual-Sense
• 奎斯特，j.p.(2020)。唯物主义是主流观点:为什么?检索自://www.ushhc.com/humanities/Is-Materialism-Fal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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